王氏，本身也是个可怜出身。</p>

但她从不因自己脱了苦海，就否认自己做过的损德行之事。</p>

她很清楚，自己亲手毁掉了多少女孩。</p>

不是什么身在苦海泥潭中的不得已。</p>

只是坏！</p>

她自己本身是商品，后来也将买来的女孩当商品。</p>

全为利益而已。</p>

这些王氏都是知晓的。</p>

她多年吃斋念佛的忏悔，但她很清楚这些都不过是自己在安慰自己。</p>

现在重新看见一张多年前，卖身的票据。</p>

王氏不敢面对地低下头去。</p>

听了她的话，鲁建兴很不甘心：“这个姜囡，后来改花名叫清秋，你有印象没有？”</p>

王氏依旧摇头：“姑娘们的花名并不是固定一辈子的。”</p>

“时常会改。”</p>

“有时还会随着季节改名，图个应景。”</p>

鲁建兴闻言沉默了一下，又再追问：“这姜囡的小脚，裹得十分标准漂亮，且嗓子清亮，唱戏很好听。”</p>

“应该是从小培养的，你当有印象才对！”</p>

王氏蹙眉又想了很久。</p>

还是摇了摇头：“民妇原先所呆的清波楼，本就是水上楼船。”</p>

“夜里便搭起戏台，莫说楼中姑娘，就是清扫的仆妇也能随口唱两句好曲。”</p>

“只凭官爷所说，实在辨不出来。”</p>

鲁建兴忍不住长叹了口气。</p>

难道线索就这样断了？</p>

他终究不甘心，突然想起在楼船上时，被赵鲤钓着的清秋，夜夜在船下唱鬼戏。</p>

唱的，是一出江南特色小调《红梅阁》</p>

他便又问道：“这清秋唱红梅阁唱得很好。”</p>

在赵鲤等人去清崖县的时候，楼船上的水手夜夜听着这鬼戏红梅阁。</p>

个个吓得到了源宁就下船看大夫收魂。</p>

红梅阁……</p>

王氏又思索许久，还是摇头。</p>

“红梅阁是江南常唱的戏曲，清波楼中也都会教授这样的曲目。”</p>

鲁建兴听到这里，已经明白只怕问不出什么了。</p>

他一直观察着王氏，王氏并没有撒谎的迹象。</p>

正在此时，听见魏世打了个信号。</p>

鲁建兴不欲干扰一个从良妇人的生活。</p>

同魏世摆了摆头，示意他走。</p>

王氏对他感激的福身一礼。</p>

鲁建兴和魏世刚走出门外，便听见范秀才和王氏对话。</p>

莫看范秀才为人师表，下颌胡须青青，对着老妻说话却是腻歪得很。</p>

走来就撒娇道：“娘子去取一壶凉茶费了好长时间。”</p>

“我都口渴死了。”</p>

“娘子怎么那么久都还没来，我一直等你呢！”</p>

鲁建兴和魏世听了，两人对视一眼。</p>

听了人家夫妻私房话，都有些别扭。</p>

却不知王氏突然一怔：“怎么还没来，怎么还没来？”</p>

“一直在等……”</p>

她魔怔一般喃喃自语着。</p>

范秀才见状心中一急，急忙扶她：“娘子，莫不是累着了？”</p>

王氏年轻时在清波楼中伤了身子，赎身时年纪又比较大。</p>

两人一直没有孩子，但范秀才是真心爱怜于她，一直很宝贝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