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的白衣与他们认识的时候似乎没有什么不同，依旧一身纤尘不染的素白，从头到脚，他始终戴着孝。</p>

干干净净的白色。</p>

一如他的名字。</p>

可除了穿着，他浑身上下的气息与以前也完全不同了。</p>

似鬼魅。</p>

又似一头潜伏的魔。</p>

浑身上下感觉不到一点生气，走路起来更是没有声音，双眼漆黑，没有情绪，也没有亮光，漆黑的眼瞳像是蒙上了一团黑雾，拨开之后，是一片不见底的黑。</p>

一旦望进去，那就是深渊。</p>

容九感觉到他更危险了，比明月岛时，还要危险。</p>

白衣的目光平静地越过容九，或者说他的眼中根本就没有容九，只是越过容九，看向了那个坐在尸山前发呆的孩子。</p>

“可怜吗……”</p>

他的语气飘飘忽忽的，容九判断不出来他想要得到的答案，一时之间并没有回答。只是望着白衣的眼神，忍不住带了难过。</p>

通灵石在容九手腕里不断闪烁，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，如果容九打开了，就会看到流域疯狂发送出来的消息。</p>

“祁乐是冲着白衣来的，他要让白衣入魔！”</p>

“离开十二层！”</p>

容九没有去看。</p>

眼前站着的这个人，吸引了她全部的心神。</p>

白衣抬步，缓慢地走向了尸山，可眼前的结界拦住了容九，也挡住了他，白衣没有闯破结界，只是朝着虚空伸出手。</p>

他的脸色是很苍白的，就是唇瓣也没有丝毫的血色。</p>

狂风吹过，数道厉魂尖啸着从他们上空盘旋飞走。</p>

白衣的身影看起来如此单薄。</p>

“你还没有回答我。”白衣问。</p>

竟执着着之前的话题。</p>

容九望着他，这一刻，有种无处安放的局促，她紧紧地揽着怀里的孩子，才终于找到了精神寄托，她抬起头，直视着白衣的眼，回答了这个问题。</p>

“可怜。”</p>

白衣倏然笑了。</p>

但这并不是好的信号。</p>

容九道：“也不可怜。”容九摇头道：“我并不知道正确的答案是什么，你想要听到的是什么样的答案，不过，白衣，如果你想哭，就哭吧。”</p>

白衣收敛了笑容，静静地看着容九。</p>

容九却迈开脚步，一步步地走向了他，站在白衣身前，这个比明月岛初见时还要危险的男人面前，容九仿佛察觉不到他身上的危机，望着他，轻声说：“我们不会笑你。”容九伸出手，“这个孩子，你不想看看他吗？”</p>

时间似乎静止了。</p>

空间也似乎被切割了。</p>

只剩下他们这个方寸之地。</p>

容九伸出手，掌心伸向了白衣，没有恐惧，没有害怕，她大大方方地伸出了自己的手，带着一分小心翼翼地望着他。</p>

在说，你想看看他吗？</p>

界石的光芒微弱但又倔强地支撑着。</p>

白衣的目光从容九的脸上渐渐地转移到了她的怀里，落在了小连城的身上，那是一个很小的孩子，他一只手掌都能抱住的孩子。</p>

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大眼，眼也不眨地望着他，有着好奇，也有着探究，但没有害怕，感觉到他的注视，他还咯咯地笑了。</p>

笑弯的月牙眼，还有颊边的梨涡。</p>

小家伙很大胆，伸出双手，向白衣索抱。</p>

黑龙在他掌间浮动，但也带着温和的气息一起望着他。</p>

容九问：“你想抱抱他吗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