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汀脸色苍白，握着茶杯的手指不停颤抖，仿佛是喃喃自语，又仿佛是在问周也。</p>

“你就那么恨我……”</p>

“对，我恨你！”周也眼中喷薄着怒火，“周大人，你倒是告诉我，我凭什么不该恨你？！”</p>

回忆从前，纵然过了这样长的时间，周也依旧忍不住掉泪。</p>

“他死的时候才二十二岁，第二个儿子刚刚出生！”</p>

“你明明可以救他的，只要你愿意为他说句话，很可能他就不必死。”</p>

“可你为了自己的声誉和官位，不仅不维护他，还亲手把他交了出去。”</p>

“他忠心耿耿跟了你二十年，就算临死前的那一刻，都叫我不要恨你……”</p>

周也哽咽着说不下去了。</p>

这个“他”，是周汀从前的护卫长赵小刚，和周也年纪相仿。</p>

当时周也刚入周府，性格孤僻，人人欺辱，只有赵小刚愿意和他做朋友。</p>

他们一起习文，一起练武。</p>

一起在街头上打流氓混混，一起探讨过谁家的小娘子更好看。</p>

周也把赵小刚当成自己的亲人，自己的兄弟，比名义上的哥哥周汀更亲近三分。</p>

是可以在战场上，把后背亮给对方的过命交情。</p>

那时的周汀还是一名在战场上厮杀的武将。</p>

赵小刚作为副将，自然是贴身跟随。</p>

周也征得老夫人的同意，也前往军营历练。</p>

眼看得周汀积攒了越来越多的军功，再打一仗，就可以把官职往上升一升，让周家扬眉吐气。</p>

偏偏先帝偏听偏信，派了司礼监秉笔太监，前往军营监军。</p>

好好一场战役，因着他的胡乱指挥而大败。</p>

赵小刚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敌腹，把那阉人救了出来。</p>

可他为了掩饰自己的败绩，竟然反咬一口，污蔑赵小刚通敌叛国。</p>

周也以为哥哥必然会据理力争，至少也会说句公道话。</p>

可事实叫他失望到了极点。</p>

周汀什么都没说，就那样将赵小刚交给了阉人。</p>

周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，什么叫万箭穿心，什么叫心如死灰。</p>

事后，周汀弃武从文。</p>

周也离家出走。</p>

兄弟二人反目成仇。</p>

就算老夫人过世，周也回来奔丧，都没有和兄长缓和了关系。</p>

反倒是大吵一架，越发疏远了。</p>

周汀老泪纵横：“那时的我也没有办法，要是我不把他交出去，那周家满门就得遭殃，我赌不起啊！”</p>

“周家满门？哈！哈哈哈哈哈！”</p>

周也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：“虚伪至极！”</p>

“你明明已经和那阉人做了交易，却要大义凛然的推到周家人身上！”</p>

“周汀，你这副嘴脸真叫我看不起！”</p>

“那时我都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布置，完全可以让那阉人意外死在路上，可你却让人把我看押起来，足足关了一个月！”</p>

深吸一口气，周也收敛了所有的情绪，冷冰冰的看了周汀一眼。</p>

“从今往后，我们路归路，桥归桥。你做你朝堂上的周参政，我做我镇守西疆的大将军。”</p>

言毕，他甩袖而去。</p>

身后传来一道凄惨悲伤的呼喊：“小叔叔！”</p>

周也的脚步顿了顿，到底还是咬紧牙关，渐行渐远。</p>

“噗！”</p>

皇后一口鲜血喷出，栽倒在地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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