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澜回眸看向自家主子，只见主子脸上挂着温和浅淡的笑意，一双黑眸之中却是深不可测。</p>
她似乎有些明白主子的意思了，主子是刻意让月华公主接触寒月楼的。</p>
她就说嘛，主子做事总有深意，总不会无缘无故让一个南黎国人接触他们寒月楼的机密。</p>
主子是在考验月华公主，也或者说，在考验商阳兄。</p>
当然，主子或许还有更深一层的打算。</p>
随手关上书房的门后，商阳朝里走去。</p>
商夏抬手示意商阳稍等一会儿。</p>
她轻轻走向一旁耐心等待着她的宗云蒙，柔声开口：“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，要不你先去忙？”</p>
“那我去去就来。”宗云蒙的确有件事想去做。</p>
他微微一笑，微凉的大手轻轻握住了商夏的手。</p>
他有个东西要给夏夏，他得亲自回一趟摄政王府去取来。</p>
商夏点点头，轻轻笑道：“那你忙完了去商国公府找我。”</p>
“嗯。”宗云蒙又在商夏额头上落下一吻，这才翻上窗户，跳了出去。</p>
商夏一阵无奈，这男人最近有些黏她，还越来越不注意场合了。</p>
商阳假装什么也没看到，只低垂着头，坐在桌前规规矩矩地等着商夏。</p>
“走，我们也走。”商夏回头吩咐了一句，跟着从窗户外跳了出去。</p>
商阳连忙跟上。</p>
姐的速度很快，哪怕他用尽全力，还是一直被她甩在身后。</p>
商夏一路攀檐走壁，没多会儿就回了商国公府，翻墙跨院，从窗户跳进了自己的书房。</p>
商夏的书房已多日没用过了，但一看纤尘不染的桌面便知道，小月每日都在打扫。</p>
商阳也跟着从窗户跳了进去。</p>
商夏在书桌前坐着，示意商阳也坐。</p>
房间里沉默下来。</p>
商夏没有开口说话，商阳则不知该从何说起。</p>
“你脸上的伤，还是得好好擦药。”商夏看着对面青少年脸上的伤，开口打破了沉默。</p>
“是，游公子给我配了最好的药，说是坚持个一年半载，就能去除疤痕。”商阳笑着，神色却有些不太自然。</p>
在姐面前，他有了一些之前没有过的拘束。</p>
商夏倒没在意，只是点点头，目光轻轻看着对面青年男子，开口道：“说吧，有什么话想说就直说。”</p>
“姐，我想去南黎国军中。”</p>
商阳的话让商夏微愣。</p>
他这话的潜台词就是，他要去南黎国军中获取南黎国的机密消息。</p>
“月华公主怎么办？”商夏神情冷肃看着商阳，语气清冷地问道。</p>
“她……随便吧。”商阳轻笑一声，无所谓地说道。</p>
商夏轻轻拿起一支笔，在手中把玩：“月华公主当初为了救你，可是付出了不少。”</p>
“她也是有目的的。”商阳站起身来，往砚台里倒了些水，替商夏磨墨。</p>
“你发现了？”</p>
“是。”商阳点点头，苦笑着问道，“姐早就发现了是不是？”</p>
“我发现得再早都没有用，被考验的人是你，被磨砺的人也是你，甚至要受伤，要痛苦，要纠结，要挣扎的人也是你，一切的后果，都得由你来承受。”</p>
“姐，其实我觉得很解脱。”商阳脸上露出一抹微笑，好似浑身的重压都释放了不少，“当我发现月华公主在给南黎国写信的时候，我觉得松了一口气。”</p>
这种感觉很奇怪，却是真实的。</p>
他最难过最痛苦的那段日子，是刚和月华公主在一起的那段日子。</p>
他日日想的不是怎么和月华公主好好过日子，而是自己让姐失望了。</p>
“你啊！太重感情……”</p>
商夏目光淡淡看着砚台里逐渐晕开的墨，轻叹道，“早知如此，就不让你干情报方面的工作了。”</p>
商阳连连摇头：“不，姐，是我没做好，辜负了你的期望。”</p>
“不是你不行，而是因为你从未干过这些，也没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。”</p>
商夏抬眸看着眼前青年男子，语重心长地说道，“小阳，要做好情报工作，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，会付出比自己想象中更多的代价。</p>
“你除了自己的灵魂能保留之外，其他的，都不会属于你自己，很多情报人员为了获取重要情报，甚至会出卖自己的肉体，无论男女。”</p>
如果是换做以前，商夏说这话，商阳或许会很震惊，但现在，他很平静。</p>
“我愿为天幽国而战。”</p>
商阳磨完墨，放下手里的墨条，脸上神色一片认真。</p>
他愿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，继续发挥自己的作用。</p>
商夏迎着他的视线，轻轻问道：“你当真能放下月华公主？”</p>
商阳一阵无奈：“姐，月华公主现在只是一个打入寒月楼的奸细……”</p>
“好。”商夏点了点头，微笑着道，“我的确没看错人，但你一定要想好了，你一旦重新干回这份工作，就再无退路。”</p>
“我想好了，姐。”商阳态度坚决地说道，“无论刀山火海，我定不辱命！”</p>
“好，那你就去完成自己所说的任务。”商夏轻轻抬起眸光，清淡的眼神里，透着冷锐犀利，“我要你潜入战九州身边，从他身边的每个人出发，获取他军中的最高级机密。”</p>
“是。”商阳重新被商夏委以重任，眼眶顿时就红了。</p>
姐其实，一直都没放弃他啊！</p>
还能为姐做事儿，真好。</p>
这种感觉，真好。</p>
商夏微笑看着脊背挺直的青年男子，压低声音吩咐道：“战九州军中获取的机密消息，不用通过寒月楼，直接汇报给我就行了。”</p>
“是。”商阳郑重点头。</p>
“行了，去吧。”</p>
“是。”商阳从椅子里站起身来，大步往外走去。</p>
走了两步，又顿住脚，回过头来看着商夏，“姐，我这条命是你的，生是你的人，死是你的鬼。”</p>
商夏张了张嘴唇，说道：“好，快去吧。”</p>
直到商阳离开时，小月才知道她家小姐已经回来了，兴奋得连忙就往商夏书房里跑去。</p>
商夏刚从书房出来，被小丫头撞了个满怀。</p>
“小姐！你回来了！你可终于回来了，奴婢担心死你了。”小月兴奋得跳脚，两只眼睛里满是激动。</p>
小姐这一走就是整整七日，宫中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，太后彻底倒台了，魏国公和梁太尉也被抄家灭族了。</p>
当然，坏消息也有，就是南黎国宣布对天幽国开战。</p>
她每日里提心吊胆的，总担心小姐会不会出什么事。</p>
小姐现在终于平安回来了。</p>
“把阿晴叫来。”商夏揉了揉小月脑袋，笑着道。</p>
话音刚落，一身爽利的商晴就从外面跑了进来，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商夏面前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