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好好赶车!”
阿雷佐右手的栗木手杖,举起来又放下,放下了再举起。忍了又忍,才没给那多嘴的马车夫背上来一下。不多时,马车夫就指着前方叫了一声:
“先生您看,红十字旗!我们快到了!”
阿雷佐举目望去,确实看到一面怪模怪样的旗帜。长方形,白底,中间一个粗粗的红十字,横竖长短相同。哪一头都不接触旗帜边缘,可以说是四边不靠。
阿雷佐搜索了一下记忆,似乎没有哪个贵族的家徽,有这么一个标志
自己编的?或者,在魔法上,有特殊的意义?
指代某个特殊法术吗?
哼,到底是魔法师!就是爱搞些离经叛道的玩意!
马车辘辘向前。转过一个弯,眼看就到了“红十字”前方的路口。阿雷佐随意一瞥,就看见围墙外面,有人吭哧吭哧,满头大汗的在那里种树:
“这儿是还没造好吗?”他随口问马车夫:
“现在还在种树?”
“啊,这倒不是。”马车夫扭头瞥过去一眼,语气立刻转变,满是敬意:
“这里面的魔法师人可好了。说是给穷人治疗,付不起钱也不要紧,只要在围墙外面种上橡树——小毛小病,种一棵橡树,特别大的病,多种几棵。说是,要对得起他们的名字。”
说到这里,马车已经慢慢减速。阿雷佐抬手敲敲前方车辕,扔过去一枚银币:
“放慢速度,继续走。”
与此同时,目光一扫。三层小楼的正面入口,端端正正嵌着一块铜牌,光芒闪亮:
橡树林医疗研究所。
是这里了。这位以蝮蛇为名的暗杀大师,默默对自己说。
此地方的主人,就是他这次任务的目标,一位年轻的低阶法师了。唔,据说还是个牧师?
总之,比单纯的法师或者牧师要难杀一些,但也不会太难杀。那么,完成任务的关键,就在于目标身边的防御力量了。
阿雷佐靠在马车座位上,半闭着眼睛,从眼帘缝隙里观察医疗所。门口有些看门的野蛮人,等级不高,不足为虑;
墙内有点魔法波动,不过等级不高,最多也就二三阶魔法的样子,应该也没有什么强力的人物;
没有法师塔的痕迹,没有感到塔灵扫描,这里的防御应该不足为虑
那么,目标身边的护卫呢?
目标身上的魔法装备呢?
找个机会,要进那个医疗所里看看,不过也不用急
杀人嘛,还是杀一个有法师塔的法师,事前踏勘一两个月,那都是正常的。左右教廷也没有限定时间,半年之内得手,估计他们都不会催——
阿雷佐闭上眼睛,悠然而去,再不回顾。
他对外的掩护身份是一位博物学家,来尼维斯拜访朋友,并将著作付诸出版。从校对、排版一直到印刷,需要好几个月时间,他尽可以慢慢策划,以求一击必中——
而且,接种天花疫苗事件下涌动的暗流,也引起了这位的兴趣。没准,在完成目标之余,他还能玩一把大的?
阿雷佐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,然后慢慢勾起。想到可以在这样的一座城市,掀起从未有过的风潮,他那双细细的眼睛里,就忍不住闪出兴奋的光:
太有趣了!
躲在阴影当中,掀动纷乱的人心,挑拨纷繁复杂的、贪婪和恐惧,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借势而起,最终酿成不可收拾的风暴
光是杀一个人有什么意思?
要搞,就搞一场大的啊!
“亲爱的老斯蒂芬——”由于心情好,他的语气都变得格外轻柔,让扮演他“老友”的教廷密谍打了个冷战:
“帮我个忙,把近期有关天花疫苗的论文,都找来给我看一看吧。当然,特别是那位诺德马克法师的著述,以及魔法、奥术上的两篇”
议会的期刊,理论上并不开放订阅,真有点儿关系的人,要弄到却也没那么难。那位在尼维斯城扎根了二十年的暗谍,很快就抱来了厚厚一叠。
不灭明焰的雪亮灯光下,蝮蛇阿雷佐兴致勃勃地看起了论文。一边看,一边笑:
“天花疫苗是从牛身上取的?——迄今为止,接种疫苗的人,就没有想到这一点的吗?”
“他们真的不怕出什么岔子?”
“照论文里说的,从牛身上弄,根本就不用一人一金币那么多嘛要被征税的那些人,从来没怀疑过议会趁机贪污吗?”
“有趣有趣这里面,可以做的文章好多啊”
写文真是一个持续学习的过程,每天都在学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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