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昭熙君怎的这样不小心!”宗辛看到她手指上裹着的帕子已经浸满鲜血,只觉得后脑勺一凉,推着大夫就往前去。
顾羲凰冷静的安抚他道,“少虚君言重了,不过是不小心捏碎了茶杯割破了手指,已经跟素荷吩咐了不必请大夫的,何必劳烦少虚君再跑一趟。”
宗辛轻笑道,“素荷如何敢做这样的决定?昭熙君以后还是不要为难素荷受罚了。今天若是只取了药箱来草草了事,明天王爷回府见到你手上的伤口,素荷就得去领罚了。”
顾羲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,回道,“少虚君莫要打趣我了。”说完感觉到指腹的伤口一扯,低声嘶了一声,咬紧牙关不再说话。
只见大夫正用一枚小小的木夹在她的伤口里小心翻找,好不容易凝结的血再次涌了出来。他听到顾羲凰的声音,紧张地拿开手,抬起衣袖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。
“姑娘还是要忍忍,捏碎了的茶杯碎片得仔细挑拣出来的,要不然落在伤口里,以后伤口长好,还是要天长日久地受折磨的。”
顾羲凰的脸已经疼得有些惨白,都说十指连心,方才她心事沉重,即使割破了指腹也并不觉得有多痛。此刻被大夫用小小的木夹剥起伤口,只觉得痛的钻心,却仍旧配合的点了点头。
大夫继续处理她的伤口,她便盯着自己的手指,痛感断断续续传来,她觉得自己有些恍惚,仿佛灵魂出窍,听宗辛说话的声音也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。
宗辛看她脸色苍白,一双眼睛紧盯着大夫的动作,忙找了话题来分散她的注意力。
“昭熙君还是没有试穿新衣么?这身衣服可是王爷特意吩咐的,颜色也是他选定的,毕竟是新年。昭熙君虽然不是宫中女眷,到底是随着王爷进宫赴宴的,宴席上大多是公卿重臣,也不能丢了肃王府的体面。”宗辛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,他也不知道哪句话被她听了进去,只见她终于抬起了头,用一种他看不透的眼神望向架子上的新衣。
“你说这新衣的颜色是王爷选定的?”
宗辛见她搭了话,忙回道,“是啊,是王爷亲选的。我原本想着除夕夜宴是该穿的喜庆些,不如选个红色。王爷却说红色俗气,又不是大婚,穿什么红色。又说昭熙君你不过是布衣身份,又是个女子,穿得太过扎眼只怕会引起旁的猜测。最后精挑细选才选定了这个颜色。”
淡海棠色的新衣搭在门口的架子上,衣摆直垂,下摆处绣着浅色的莲花荷叶,颜色清淡不抢风头。
“王爷还说姑娘在别院和王府时总是喜欢坐在荷塘边发呆,想必是喜欢荷花。可惜如今还不是季节,不如绣在衣封上,看着也清丽脱俗。”
宗辛的声音在她耳边盘旋,但她脑中闪过的却是白衡英在说这番话时的表情神态。他明明还小她一岁,但说话做事处处透着老成,办事规矩妥帖,并不似寻常少年模样。她想了想,仔细算算自己的年纪也不过十八岁,寻常这个年纪的女子早该寻了一门好亲事,着一方依靠。而她能紧紧抓住不放的只有她自己。
他们都是不得不依靠自己达成目的的人,是如此相近又相似。
如何能不生好感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