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允炆的这种做法,在朱橞眼里无疑就是削藩削权,自己大老远的带兵来帮皇帝守门,功劳没捞着,反而赔了个底儿掉,这事谁能忍?
但当时朱橞有心无力反对朱允炆的圣旨,他人都在南京城了,如果拒绝,当时就会被抓起来送进大狱,连自己带的三千兵丁,都会被朱允炆接手……
所以,朱橞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,但终究是意难平。
听李景隆说到这里时,李云睿也开始佩服朱允炆清奇的脑回路,这都火上房了,朱允炆居然自己还往上泼油……
“谷王便私下找谢驸马商议,谢驸马本来就是我淮西武勋中人,当听了谷王的打算后,便来找为父商议……”李景隆从桌上站了起来,在房中踱起步来,继续说道,“当时为父乃是败军之将,御史大夫练子宁、宗人府经历宋征、御史叶希贤、太常寺卿黄子澄纷纷上疏,认为为父失律丧师,请求诛杀为父,以谢天下……”
说道这段,李云睿来了兴趣,他脑海里可是有些记忆的,当时李景隆可谓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,曹国公府门口,都不知道被那些读书人扔了多少鸡蛋、青菜。
当时李景隆出任主帅,就是黄子澄推荐的;李景隆一失败,黄子澄为了推脱责任,立马翻脸,大骂李景隆是国贼,颇有点“以前叫人家小甜甜,现在叫人家牛二嫂”的意思。
“所以您二话没说,就同意了?”李云睿开口问道。
“这事并非为父一人能做主,乃是淮西武勋共同的决定……”李景隆撇了撇嘴说道,“谢驸马将谷王的打算告诉我之后,便开始居中联络。淮西武勋早就对建文帝不满,于是便推举为父与谷王共同打开金川门,迎皇帝入南京城!”
“这其中就没其他内幕?为什么是您出面,而不是其他勋贵出面……”李云睿很是八卦的问道。
“内幕?什么内幕?”李景隆皱了皱眉,说道,“大明开国六公二十八侯十一伯,国公之位只剩下为父和魏国公徐辉祖,魏国公当时在淮北与北军鏖战,我不出面,谁出面?”
彼时,献城的最佳人选其实是徐辉祖,徐辉祖既是国公又是皇帝的大舅子,如果他能代表淮西勋贵献城,淮西勋贵的获益就会更大,但徐辉祖不在南京城。
于是淮西武勋集团向朱允炆上书,京师不可无良将,应召回徐辉祖。同时,淮西武勋集团还策动御史弹劾徐辉祖,说徐辉祖是朱棣的大舅子,和徐增寿一样有二心。
各种不同的声音,让朱允炆心烦意乱,最后下旨召徐辉祖回京,可惜的是下圣旨的人刚出南京城,朱棣的大军就到了南京城下。驸马谢达当机立断,让李景隆出面和谷王朱橞献了金川门。
其实当淮西武勋集团选徐辉祖时,李景隆已经做好了全家上刑场的准备,毕竟他带兵跟朱棣打过仗,还好几次杀死朱棣,两人有深仇大恨。而且,淮西武勋还需要一个人来立牌坊——有人屈膝投降事贼,就要有人仗义死节报君恩,这样才能凸显淮西武勋集团的忠诚。
这就好比后世的文官集团,推出了于谦和海瑞,作为忠君爱国、清正廉洁的典范,然后其他人该贪的贪,该通敌卖国的继续通敌卖国。
有些时候,政治是一种表演艺术,它只让人们看到他们想看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