眨眼间，两年了。

他知道大哥心里很苦，他也知道大哥为什么不愿意回家一门心思的扑在军营里。

这是他们两兄弟之间的秘密，就连老祖母、父亲他们都不知道。

所有人都知道大哥在战斗中伤了子孙根不能人道，可是根本不知道那就是一场世纪谎言。

因为大哥不愿意被父亲安排娶自己不喜欢的女子。

小时候，两兄弟躺在蓝天白云下各自诉说着自己对未来的憧憬。

大哥希望有朝一日凭借自己的博学位列朝堂施展抱负，不过可惜的是被父亲带入军营，从而断绝了以文入仕的念头。

那个时候的大哥，尽管不愿意，但是却也无可奈何，只能选择服从父亲的意志。

父亲说了，柳家以武传家，作为柳家的儿郎必须秉承先人的武风。

所以，两兄弟必须有一个从军。

他要是不愿意，那就只能让老二上。

所以，大哥一口答应了父亲的要求。

他不想让柔弱的弟弟沙场送掉自己的小命。

“大哥，你能来我很开心。”柳天赐哽咽着拉着大哥柳溥的胳膊，就如同小时候一样，一旦受了委屈就会这样找大哥哭诉。

“小弟，你长大了。”柳溥眼中满是温情。

“大哥，我在想，如果你再不回来就会错过我的婚礼，那样我会一辈子都不开心的。”

柳天赐望着大哥柳溥脸上那道刀疤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。

良久，伸出颤抖的手抚摸了一下那道像是蚯蚓一样的刀疤哽咽着喉咙道：“疼吗？”

“哭什么？没出息的样子。记住，你是个男人，你是我们柳家的儿郎。刀山火海尚且不惧，一点伤疤、疼痛算什么？”

“或许当年我该挺身而出，那样的话你就不会毁了容颜，说不定如今的你早也已经实现了当年的立下的抱负。”

“别傻了，军中清苦，你从小锦衣玉食根本不习惯。

还有，你身子骨瘦弱不适合从军。大哥粗人一个，习惯了过军旅苦日子。

再说了，我是嫡长子，我不继承柳家的武勇会让所有武勋世家的人笑话的。

所以，你无需自责。”

柳天赐知道大哥说的很坦然，其实他是在安慰自己。

他，还是那个当年疼爱自己，每逢遇到危险总是把自己护在身后的大哥......

“多谢你了小弟，是你护得她的周全，如果不是你顶着花花公子的名头，长年累月的把她包下来，想必她早就活不下去了。”

“大哥说的哪里话？她虽然卖身青楼，但是出污泥而不染，是个好女子。

如果不是家里容不下那样出身的女子，说不定你们早就生儿育女幸福的在一起了。”

“她让我带好给你祝你和弟妹喜结连理白首偕老，这是她亲手给你绣的枕巾，算是一点心意。”柳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碎花包袱递了过来。

“你们终究是在一起了，其实你早就该这样。如果当时你不是逃避的话，我早就把她从青楼赎身出来了。”

柳溥苦笑一声：“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，都怪大哥当年太软弱，没能坚持自己的主见。”

柳天赐打开碎花包袱，两条枕巾绣的是并蒂莲花，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。

“我很喜欢，谢谢嫂子了。对了，你不会打算就这么一直瞒着家里吧？你打算什么时候向父亲和祖母说这件事。”

柳溥有些恍惚：“再等等吧，等你嫂子把孩子生下来再说。我想那个时候会好一些的。”

“哈哈，大哥你这是先上车后补票啊！高，实在是高。到时候抱着孩子让老祖母看看，有重孙子在她老人家会改变初衷的。”

“但愿如此吧！”柳溥眼中露出幸福的喜悦，这是喜当爹啊！

“大哥，我希望明天迎亲的时候你陪在我身边。”柳天赐在大哥面前总感觉自己像个孩子，情不自禁的央求。

“别孩子气了，你不再是雏鹰了，你要学着自立，你，有你的天空翱翔。

假如有一天大哥马革裹尸，没有大哥在背后替你遮风挡雨了，你就不活了吗？

记住，你不光有大哥，还有父亲、祖母，还有你自己的妻子儿女，你不是为自己活着，是为了他们活着。

马上就要结婚的人了，你可长点心吧。”

长兄如父，柳溥训起弟弟一点儿都不客气。

挨了训，柳天赐一点都不恼怒，反而还有些欣喜：“那大哥到底会不会陪我呢？”

“作为柳家的儿郎，你肩上的担子很重，结了婚就不再是孩子了，你会有自己的责任，所以从现在开始，你要学会承担。”

“那大哥究竟明天会不会陪我呢？”

“额......当然，我们是亲兄弟！”

......

夕阳下，两兄弟促漆长谈。

“你的事情我都知道，陛下把你调入内阁，你真有福气，我都羡慕的眼红呢。”柳溥打趣弟弟柳天赐。

“你替我从了军，我替你入了仕，命运有时候真的很捉弄人呢？曾几何时以文入仕笑傲朝堂是你的抱负，可是我却走了你的路。”

草坪上，柳天赐躺在大哥柳溥的腿上望着天空悠悠的说道。

“唉，不知该不该祝福你。

我知道你向来眼高于顶，寻常女子是进不了你的法眼。咸宁公主是个不错的女孩子，京师权贵子弟不知多少人眼巴巴的盼着招东床，可是被你捷足先登。

不过，你也应该明白，一旦尚了公主就不能在朝为官了，你难道就没有遗憾？”

柳溥语气深沉，弟弟结婚了，他本该高兴才是。可是想到弟弟从此就不能入仕，心中难免惆怅。

其实，他是有些不甘心，一直以来他觉得弟弟是他的骄傲，他未能完成的事情弟弟替他完成也算是圆了他一个梦。

但是现在情况急转直下，梦想破灭之下，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。

柳天赐笑了，他明白大哥的心思。

“大哥，你我小时候立志报效朝廷的初衷是很好的，我从未敢忘记过。

其实，报效朝廷的方式有很多种，未必一定要在朝为官。”

“只有有了权利才可以更多的话语权，才可以更好的报效朝廷，更好的施展自己的抱负，自古以来都是这样。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落魄失意的官员了。”

大哥仍旧是官本位的思想，看来有必要跟他好好的唠扯唠扯了。

“也不尽然，军人杀敌保国是报效朝廷，农民种地交纳赋税是报效朝廷，商贾行商活通经济是报效朝廷，天下百工三百六十行哪一样做好了都是报效朝廷。

就像小弟我即将成为皇家学宫的负责人，传授变化之学给众多学子，这也是报效朝廷。

所以，大哥，报效朝廷的方法有千百种，不能只是禁锢在为官一道之上。”

柳溥捶了一拳弟弟笑道：“你个臭小子，大哥还用的着你教训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