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昀得了庆安帝一句准话,竟也没什么喜色,反而低声叹道:“如此说来,父皇实在是对不住他。”
庆安帝全身一颤,沉默无语。
“我自小是独子,父皇母后疼我如至宝,一众皇孙里,皇祖父最喜欢最疼爱的也是我。我长大后,就被封为太子。唯一遇到险境的,是数年前在边关遇险受伤。”朱昀低声道:“反观沈祐,自小无父无母,由叔叔婶娘养大,性情阴沉,孤僻少言。他能做到锦衣卫指挥使,全凭自己立过的战功。”
“秘密一揭露,父皇不认他,他不能再留在京城。被远远地打发去了边军。这几年,他住在军营里,一心练骑兵,打了数回胜仗。堪称大齐最年轻最出色的武将!以他的能耐,将来被封为一品的大将军,也是理所应当。”
“我的尊荣富贵,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。沈祐的一切,都是他自己出生入死搏来的。父皇着实亏欠他良多。”
庆安帝鼻间满是酸涩。不知是因为想起了沈祐,还是因为朱昀这一番真挚诚恳的感慨。
朱昀注视着面色黯淡的庆安帝,缓缓说道:“父皇,沈祐之事,我们永远瞒着母后。不要让她知晓。”
庆安帝点了点头,依旧难以出声。
“我在父皇面前立个毒誓。”朱昀举起右手,郑重立下誓言:“我有生之日,绝不相疑猜忌沈祐,绝不负大齐忠臣良将。否则,就让我万箭穿心而死。”
庆安帝霍然一惊:“你发这样的毒誓做什么朕之前没告诉你,是因为无颜启齿。又不是信不过你。”
朱昀却道:“儿臣立了这个毒誓,也是对自己的一个约束。如果日后我昏了头,想到这个毒誓,也能及时冷静收敛。”
说到底,庆安帝在世一日,谁也动不得沈祐。
庆安帝真正顾虑的,无非是有朝一日驾崩,他这个太子继位,对手握兵权的沈祐起了猜忌。
多年以后的事,他无以自白,也唯有立下毒誓了。
庆安帝看着目光清明神色镇定的儿子,心情五味杂陈,半晌才道:“好,你的话,朕都记下了。”
……
隔日,庆安帝领着宗室勋贵们启程回京。
遭受重击的赵王下不了床榻,被抬上了马车。行路一日,天黑之后才进了城门,回了赵王府。
赵王妃和赵王世子妃在几个时辰前得了丧信。
赵王妃当时就昏了过去。
赵王世子妃也没好到哪儿去,如遭雷劈,哭了半日,眼睛都哭肿了。
谁能想到,赵王世子好好地去皇陵,结果一命归西,死在了皇陵里。
面色惨淡的赵王,被抬进了书房的寝室里。
赵王妃闻讯勉强起身,颤巍巍地进了寝室,到了赵王床榻边:“到底是怎么回事时儿到底是怎么死的”
赵王像被抽了筋骨,反应比往日迟钝了许多,在赵王妃的哭声中慢慢说道:“他派刺客行刺皇上。”
“皇上只处死他一人,饶了我们赵王府上下。不然,现在赴黄泉的,还有你我和一众儿孙。”
“别哭了,让人立刻收拾行李。三日后就得启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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