庆安帝缓缓坐回宽大的龙椅。过了许久,才长长地叹了一声。
……
庆安帝在想什么,冯少君并不关心,也无暇在意。
她回京进宫,是为了陪伴义父最后一程,不是为了庆安帝。
杨公公病得确实重,这一睡,就是两个时辰。睁眼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傍晚,天都快黑了。
冯少君用火折子点燃屋子里的几盏烛台,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起来。然后,又倒了杯热水,伺候杨公公喝了半杯。
杨公公躺在床榻上,看着冯少君忙来忙去,忽地笑道:“到现在,咱家还有些恍惚,像做梦一样。”
冯少君挑眉道:“义父心情好,待会儿晚饭送来,可得多吃一些。我问过他们几个了,义父自从病后,胃口不及从前,时不时地就不愿吃饭,谁都劝不动。”
杨公公有些气短心虚:“听你的,都听你的。”
冯少君也没客气,笑着说道:“这可是义父亲口说的。从今晚起,每顿都多吃些,药也得都喝了。可不能糟践自己的身体。”
这要是那几个内侍说这些,杨公公早就瞪眼将他们骂出去了。换成冯少君嘛,那就怎么说怎么好了。
杨公公二话不说就都应了。
冯少君这才满意,去叫了太医过来。来为杨公公施针的,也是熟悉脸孔,是太医院里的李太医。
李太医的针灸之术,在太医院里也是顶尖的。庆安帝特意将李太医派来照顾杨公公,可见杨公公之圣眷浓厚。
可惜,杨公公患的是不治之症。李太医医术再好,也治不好杨公公,只能施针,缓解杨公公的头痛之苦。
施针结束后,冯少君送李太医出去,低声问道:“烦请李太医和我说句实话。义父的身体,到底还能撑多久”
李太医自然认识大名鼎鼎的冯公公,捋了捋胡须,才低声答道:“不敢瞒冯公公。以杨公公现在的情形,随时可能闭眼西去,再也不会睁眼。如果他按时喝药,心情缓和,或许能再活两个月。”
也就是说,杨公公最多再活两个月。
冯少君眼眶发热,声音还算平静:“多谢李太医实情相告。这段日子,要劳烦李太医了。”
李太医忙应道:“皇上亲自下口谕,我奉皇命来为杨公公施针,当不得劳烦二字。”
“总之,要多谢李太医。”冯少君诚恳地低语:“没有李太医尽心尽力,义父或许早就闭眼西去了。”
“还请李太医尽力为义父缓和头痛,让义父临走前,少遭些罪。”
说话间,一个荷包塞进了李太医的手中。
李太医哪里肯要,忙要推辞,冯少君却已转身回了屋子。
李太医略一犹豫,只得将荷包塞进袖中的暗袋里。反正,在宫中为贵人看诊,贵人赏赐也是常有的事。就是被人知道了,也算不得什么。
这个冯三儿,对杨公公倒是一片孝心,有情有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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