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知故问是吧,”崔若颖狠狠的盯着周晨,“你说,我是一朵秋夜里粉红花,而你,是我的梧桐树,”
周晨打量了她的样子一眼,“粉红花?如花吧,”
他坐着的凳子,被狠狠的踢了了一脚,“可现在,我感觉我真的熬不下去,”
年初的时候,崔若颖怀着很多壮志雄心离开爸妈,现在又到了快回家的时候,对比年初和现在,她无奈的发现,这一年,可以说毫无成就,现在的状态,甚至比年初的时候还要差。
和主任的关系看来无可调和,和夏菲的关系,同样比刚开始还要差。
她完全看不到自己有实现当初的那些雄心壮志的可能,所以连信心都渐渐消逝。
想着最迟一周之后,就不得不回家,她真不知道该如何跟爸妈说起,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乡亲们的“拷问”。
想当初,知道自己被市电视台录取,邻里乡亲们,谁不羡慕,谁见了她不高看一眼?
爸妈因此多么骄傲?
大家要是知道我现在的状态,会怎么说?
说我是个大笑话,说我家是个大笑话吧
其它人可能是近乡情怯,崔若颖现在,是一想到家就怯。
“哦,那还不错啊,”周晨故作惊异,“其它在秋天盛开的话,这个时候,早就零落成泥碾作尘了吧,”
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崔若颖,听了周晨这话,一下沉默下来,她脑海里不由得冒出节目组的一个同事准备的一段话来,那同样来自鲁迅,“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,那间隔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,对面是弄孩子,楼上有两人狂笑;还有打牌声,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,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,我只觉得他们吵闹。”
是了,人类的悲欢并不想通通,对这个在15岁的年纪,就因为杰出的摄影水准而蜚声中外大把捞钱,爸妈的生意,也越做越好的少年来说,他怎么会理解我的难处?
他只会站在岸上义正辞严的说,“哎,要自爱,不要想着走捷径,”全然不顾我在水里连一根稻草都抓不到。
所以,是的,他多半也只觉得我吵闹吧。
再说,我和他又是什么关系,原本就不应该跟他说这么许多的。
她拿起一晚上都没碰过一下的酒杯,不防手被人抓住,“女孩子在外面,要少喝酒。”
“呵呵,”她冷笑了几声,好多话,说总是容易的。
对人说这样话的时候,你很爽吧。
周晨笑着看着她,“有些事呢,比如花会谢,这是自然规律,谁也避免不了。”
崔若颖真的是一点也不想听他那自以为是,但屁用没有的唠叨,手上用力,“你松开!”
周晨还真就松开了,“但是呢,到了春天,花又会开,”
崔若颖把酒杯聚到嘴边,是啊是啊,我还知道,人总会死。
“小崔同学,明年春暖花开时节,我去你家,看看叔叔阿姨,看看你家附近的山山水水可好?”
崔若颖一愣,马上把酒杯放下来,看着周晨,见他笑着点头,有些事要开始了吗?
她马上抓住他的手,“不用等到明年的,明天是小年,你明天就可以跟我回家。”
周晨挣开她的手,“对不起,明天我的日程是满的,明天我要陪肖嶶逛街吃饭看电影。”
崔若颖顿时又想掐死他,想什么美事呢,你以为我在想什么?
“粉红花,”周晨举起果汁,“那就这样说定了,好吗,我和你,和明年的春天有个约会”
开发区,林冠霞看着打扮一新的女儿,叹了口气,“早点回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