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燕的宫殿中，拓跋无为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。

长安在一旁给他熬药。

即使到了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，拓跋无为依然是淡漠的，没有一点对于死亡的惧怕，有的只是从容。

但是看着前方正在专心熬药的女子，眼中仍是不舍，不过转瞬心中又定了下来。

好在以后无论他在与不在她都能好好的立在这世间。

“来，药好了。”

“早就说了这些货不用你做。”

长安看着拓跋无为，脸上洋溢着笑容。

她知道他喜欢看她笑。

“我喜欢熬药，因为这样我还知道自己能做什么，还可以做什么。”

拓跋无为接过药，仰头喝尽。

“傻丫头，你什么都不用做，对我而言已是人间幸运。”

拓跋无为将药碗放在桌上。

长安坐在床边，轻轻的靠在拓跋无为的怀里。

闻着他身上的药香味。

长期喝药的拓跋无为身体里已经自带了药香。

苦涩却又那么清淡。

仿若他这个人。

很多时候长安都觉得这是不是上天给她做的一场梦，异常如此美的梦，梦醒了，就要收回了。

忍不住将拓跋无为的腰抱紧。

“长安，不要难过，人世间生死本就是一场来回，我从不怕生死，我怕的只是生命无法掌控，但是我活了这么多年，好像都是我在掌控命运，答应我，你也要做掌控命运的人，知道吗。”

“我知道，只是你不在了，我害怕怎么办。”

拓跋无为眼中有着不舍，但是最终笑了笑。

“别怕，我一直都在，虽然我离开了，但是我的灵魂会陪着你的，永远永远。”

长安站在窗前，伸出手仿佛就能感受到微风，就能握住那个温度。

废宫内。

“阿姐，我明天就要回北燕了。”

“这么快。”

“恩，毕竟北燕那边事情繁多，离不开人。”

萧山斟酌着说道。

长安自然知道深意，只是还是想到了一件事问道。

“那南北交互的事情。。。”

“阿姐放心，这个我已经将后续负责的人的名单都给了南朝了，到时他们直接派人对接就可以了。”

萧山看着长安，又上前走了一步，离长安极近，伸出手拉着长安的袖子，就像小时候无数次他拉着长安的衣服一样。

“南北交互是阿姐和姐夫曾经一手做的计划，自然是万无一失的，小山也会努力将它完成的。”

长安看着小山，眼中闪现了一丝柔情，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。

一晃十年过去，那个曾经瘦弱的，胆怯的总是拉着她的衣服的男孩，如今早已长成了一个男人，已经超过她好多了，如今她只能仰望着他了。

或许是意识到什么，小山低着头好方便长安的动作。

“小山，南北交互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，对于北燕来说也是一件好事，若是可以运作得当，北朝的经济能力都会提升好几个等级，到时北燕的百姓生活也会更繁荣，小山你曾经不是说过吗，你希望北朝的每一个孩子都能幼有所养，老有所依，而这就是一个契机。”

长安想告诉小山，她从不曾有私心，是，诚然她希望南朝好，但是对于北朝她依然也是真心的。

“我知道，阿姐。”

萧山的眼睛湿润了，原来阿姐还记得他曾经的愿望。

那是他和卢大夫北上京都后，重遇阿姐那年他的新年愿望。

“无论是南齐，还是北燕，其实大家都没有区别，我们都是人，有感情，有思想，怕痛，怕分离，每个人的生命都是鲜活的，若是能够共同发展那不是更好吗。”

“阿姐。”

萧山看着长安，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拓跋弘的计划。

或许南齐和北燕能够和平相处呢。

萧山安慰的想到。

“什么时候走。”

“明天。”

长安垂了垂眼眸。

“那明日阿姐可能不能送你了。”

“我明白，阿姐不用送，免得让别人说闲话。”

长安轻轻笑了笑，没有说话，如今的她，还真的没有什么能挑起她的情绪了，对于闲话也没有什么感觉。

“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回去的。”

长安忽然说道。

萧山愣了下。

“我知道的，阿姐。”

是的，他知道。

四月天即将到来，阿姐一定会回去。

因为那里有她最爱的人。

萧山想起那天，春光明媚。

拓跋无为的身体忽然好了很多。

他看着姐夫，心里很高兴，以为他身体好转。

姐夫看着他，脸上也满是欣慰。

“小山，我可以相信你吗，或者说长安可以相信你吗。”

“姐夫，当然可以，阿姐是我最重要的人，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呢。”

萧山有点急了，连忙说道。

拓跋无为温和的笑了笑，脸上仍是睿智的眼神，仿佛能看透世事。

“等以后，你要好好保护你姐姐，不要让她难过，知道吗。”

“啊，这个当然，我一定会保护姐姐的。”

拓跋无为看着萧山坚毅的眼神，没有说话。

“姐夫，不对，应该是我们一起保护姐姐。”

萧山离开南齐的时候，并没有回头，只是离去的时候心里很是感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