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年的事情谁是谁非谁又说得清,这十年谁过得都不容易,只是如今却不必再说。终究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,郡主,太后这一生唯一在乎只是你和陛下。”
高嬷嬷看着长安,心中补充道。
比自己还在乎。
高嬷嬷见事了便退下了,有些事终究只能当事人想通。
长安看着几乎摆满房间的华丽衣服和首饰,心中很是酸涩。
长安双手撑着桌子,脸上带着苦涩。
她错了,其实一直都是她对不起姨母,高嬷嬷不说她也知道,姨母怎么可能过得好呢。
这十年她虽在北燕却也知道南齐内斗不乱,皇位之争几乎是如同水火不容之地,尤其是五年前先帝驾崩,并没有留下遗诏,而这几乎让众皇子反目成仇,而身为三皇子的端王实力在这其中并不出众,前有元后之子,后又继后之子,中间还有手握重兵外戚的皇子,作为母族几乎没落,只能和柔妃相互扶持的端王何其艰难,早年柔妃还有盛宠,还能帮衬着端王,但是因她直接彻底失去盛宠,在这后宫之地,柔妃自己本就艰难,又哪能帮助端王,若不是众皇子从来就没有把端王放在眼里,皇位之争从一开始就将他排除在名单之内,又哪能在那连续几年的宫变中保全自身,从而在众皇子自相残杀后,成为仅存的皇子,一下子成为最有权势之人,逆风翻盘彻底掌握南齐。
可是即使如此,姨母在一切结束后依然想的是接回她。
她怎么不知道她当年的离开是如何的屈辱,同时也牵扯着多少人的权益,陛下刚掌权,就要接回她,这期间遭到多少声音自不必说,朝政的不稳,压力何其大,可是他们还是撑住一切压力将她接回来。
长安的眼泪慢慢滑落。
自己就是一个白眼狼吧。
长安忽然笑了,只是眼泪还在低落。
慈宁宫中。
太后听着高嬷嬷的回话,想到长安,脸上闪过疼惜。
“太后,郡主已经回来了,以后您就不用在担心了。”
高嬷嬷轻轻地为太后揉捏着肩,满是心疼。
太后右手握住高嬷嬷的手。
“哪能放心啊,养儿九十九,长忧一百岁啊,长安回来了,可是哀家总觉得我的长安好像在十年前是不是就消失了。”
“太后。。。”
“挽袖,我看到长安的第一样好像看到了阿瑶,永远那么端庄,脸上挂着温柔的笑,可是那不是长安啊,长安本应该是一个肆意的,天不怕地不怕的娇艳女子,可是如今却仿佛经历了世事沧桑,仿佛灵魂早已离开了人世,只留下一个躯体一般,可是她才二十六啊,她的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,不该这样啊,不该的,这十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。”
忽然想到什么又道。
“也对,这十年能经历什么呢,在阎罗皇身边能过什么好日子呢,每天恐怕都是提心吊胆的。”
太后一想到这心里就痛。
“我当初不该屈服的。”
“太后。”
高嬷嬷半跪在太后面前。
“当年那样做是唯一能保全郡主的方式了。”
“可是若是我再求求情,或许。。。”
“宁贵妃不会同意的,宁大将军也不会同意的,太后身后要保护的人不只有郡主,郡主她也明白。”
太后忽然间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。
是啊,云芳公主死了,她可是宁贵妃之女,护国大将军宁武的外孙女,二皇子的亲妹妹。
即使宁贵妃和宁大将军或许没有那么在乎云芳公主,但是再怎么说,也是他们的亲人,云芳公主的离世,让他们的权威收到了挑战,他们一定要长安付出代价,借此一事,他们又怎么可能会罢休,况且这里面还牵涉了多少其他,多少人要她偿命,所有人都要她死。
“太后,您做的够多了。”
高嬷嬷看着太后心疼的说道。
太后的头上早已有了白头发,或许早在郡主和亲的那天太后就有了白发,这也是当初为何陛下会同意接回长安的原因,太后过得太苦了。
他可以不在乎长安,但是他不能不顾及太后。
在太后的心中,这一生最重要的只有两人,一个是陛下,一个是长安,每一个她都尽力去护着。
当初云贵妃说只要太后愿意跪在她脚下亲自为她沐足,她就好心饶长安一命,明明知道不可能,太后还是接受了这个屈辱,只是为了长安。
只是最终不过是云贵妃的玩笑话。
后来太后跪在乾清宫门前三天三夜,差点直接送了一条命,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长安的命,只是希望先帝能饶过长安。
可是又能怎么样呢,当时根本就不是太后能决定,长安郡主的生命她们根本无能为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