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光愣了一下,掏了掏耳朵,许久没有说话。
我产生了一种诡异的错觉,感觉杨光不太想告诉我。
正准备追问,突然就听见外面“砰”的一声巨响。
酒吧内所有人都看向了外面,当然也包括我俩,杨光更是直接傻眼。
酒吧外面,停着一辆红色跑车,高端大气上档次!
唯一不足的是,它的面前,倒着一辆电动车。
车门打开,一个看起来跟我们差不多大的少年从车上走了下来,一下来就开始怒吼:“谁的破车在这挡路,赶紧给老子挪开!”
外面发生了车祸,无数人都看了过来,但那人又吼了一句:“都看你妈的看,给老子滚!快点的,谁的车,出来!”围观的众人便连忙退开,感觉不太敢招惹这个人。
那车,当然是杨光的。
杨光和我连忙跑了出去。
“操,我的车!”杨光奔过去,将他的车扶起。
但已经坏掉了,车头都歪了,根本无法还原。
“你干什么?!”杨光冲那人怒吼。
“我干什么?”那人同样一脸怒气,冲杨光招着手,“来来来,你过来我告诉你……他妈的,你的破车把我的车蹭到了,没有十万块钱别想走!”
他的车上确实有一条道子,不过那是因为他撞了杨光的车,现在竟然反过来让杨光赔钱。
杨光这暴脾气哪里忍得住,出来喝个酒都能遇到这破事!
当即便握紧拳头准备揍这小子。
那家伙注意到杨光的样子,登时指向了杨光,说道:“你还想动手?你知道我爸是谁吗?我爸是吕文奇,你敢动我?来来来,你动一个试试!”
杨光顿时就傻眼了。
我也眼前一亮,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。
好歹在昌海待了这么久,多多少少也了解过一些东西。
吕文奇,海岛城的一个企业家,年纪轻轻便有了自己的公司,据说还是昌海首富。
说出来怕你不信,眼前这个少年看起来也就十岁的样子,而吕文奇今年才三十岁!
所以我才眼前一亮,眼前这个人,竟然是吕文奇的儿子!
也就说,吕文奇十几岁的时候就结婚生子了?当时初中毕业了吗?
惊讶吧?不信吧?
但这是真的。
“你是,吕阔?”杨光不可思议地说道。
“哼,知道我吕少的大名,还不敢赶紧……”
我看着看着,突然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
吕阔不说话了,疑惑地看着我,问道:“你笑什么?”
“啊?”我收敛了笑容,但嘴角还是扬起,“我没笑啊。”
“你明明笑了,你到底笑什么?”吕阔的脾气十分暴躁,当场就对我怒目而视。
“好了好了,不笑了。”我彻底收住笑容,说道;“你刚才说,我兄弟把你的车蹭了,要十万块钱?”
“没错,怎么样?”
“行,可以。”我微微点着头,身子也微微移动。
杨光知道我想干什么,连忙拉住我的胳膊,小声说道:“天龙,我们可惹不起……”
但吕阔根本不明白我想干什么,轻蔑地说:“算你实相,我……”
“砰!”
一声闷响,吕阔的身子猛地倒飞出去。
他就在我面前,还是挺方便的。
“你,你干什么?”吕阔一脸痛苦地趴在地上,站都站不起来。
这种温室里的花朵,轻轻碰一下就不行了。
我同样一脸痛苦,一瘸一拐地走到吕阔的身前,说道:“你把我腿撞拐了,没有二十万别想走!”
“什么?!”吕阔瞪大了眼睛,像看无赖一样看着我,“明明是你踢了我,你……”
“你给不给钱?”我的脸色一下阴冷了起来。
“不给!你敢动我,你动我个试试!”
我疑惑了起来,难道我刚刚没有动他?
吕阔还想站起来,我直接再次一脚踢了过去,吕阔登时惨叫了起来。
我抓住他的头发,将他脸面向了我,一脚一脚踢了过去:“妈的!”
瞬间便踢出去十几脚。
沧武可不是白去的,我这几脚的力道,再加上喝了酒后的猛劲,吕阔哪里承受的住?
片刻,吕阔的脸上便沾满了黑漆漆的脚印,却还是不停吐出一句话:“你敢动我,你完蛋了,你死定了!”他的声音有气无力,竟然还想着威胁我。
我彻底怒了,放开他,站起来用了十成的力道踢了过去。
砰!
吕阔登时昏迷过去。
围观的人当然很多,也有不少拿手机拍照的,冲我指指点点,小声议论着什么。
我双眼猩红,死死盯着吕阔。
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的王八蛋,从他撞向杨光的车开始,就已经注定了他的结局。
他不认识杨光,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找茬而已。
我经历过类似的事,在过去无数的时间里,我上厕所的时候总是用眼睛瞟着我的背后。
我害怕,突然有个人一脚把我踢进马池里。
招谁惹谁了?
没有啊。
人家就是喜欢找茬,不可以吗?
可以,那好,我告诉你,老子就是喜欢打架,怎么样呢?
杨光过来把我拉走,远离了这里。
跑到一条漆黑的小巷子里,我们靠在墙上,各自点了根烟。
外面的街道上跑过一辆救护车,朝着初见酒吧的方向而去。
“天龙,你刚才太冲动了,吕阔可是……”
“吕文奇嘛,我知道,让他来找我吧。”我狠狠地踹了一脚墙:“敢来我这找茬,活得不耐烦了!”
话虽这么说,但我也知道,吕文奇想弄我还不简单,人家要是真找上门来,我只有等死的份。
可我就是这么做了,现在爽了就行,管他以后干嘛?
杨光知道我是个什么人,也不再多说什么了,过了一会才说道:“刚才真把我吓着了,我知道那吕阔整天都喜欢到处找事,就连地下的人都看着他老爹的面子不敢动他,可我真没想到他会找我事……”
“他不是找你事,他压根就不认识你。”我盯着小巷子里最黑暗的角落,没头没脑地继续说着一些杨光根本听不懂的话:“我够忍让了,我忍让了六年,六年啊……我他妈招谁惹谁了,同学会,他妈的狗屁同学会,老子不去还不行,不去也得交五十块钱是吧?狗日的,有种现在过来跟老子要啊!”
我喝多了,终于说出了真话。
我总是在说,初中时期的那些事,我无所谓。
但,真的无所谓吗?
我为什么一开始特别害怕白昭雪打我?我为什么在刘彧龙面前就低三下四?为什么闫江让我给他捶腿我就给他捶腿?
初中那帮混蛋,把我变成了这样!
吕阔,跟王超太像了。
说到底,刚刚那一瞬间,我只是把吕阔当成王超了。
杨光当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,愣愣地看着我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我背对着他,眼角划过了两滴泪,又赶紧擦掉。
我在心里对自己说:刘天龙,这是你最后一次掉眼泪!